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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4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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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43

chapter 43

剛剛逃過食人風,又急著離開,體力來不及恢覆,重新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之後,三個人停下來休整。

阿靈剛被扶珠背著睡了一覺,這會兒主動擔起守夜的任務,讓扶珠跟清川先休息。

清川枕著自己的藥簍很快睡了過去。扶珠找了一處平坦點的地方,盤腿坐下,將周身靈力運行一個周天。

再睜眼時,眼裏已經不見疲累。

扶珠一擡眼,視線便跟坐在對面守夜的人撞了個正著。後者像是做壞事被抓現行,立馬別開視線,裝什麽都沒發生過。

扶珠起身,看看天色,小聲道:“天還早,睡會兒吧,我來守。”

她靈力耗損不少,光是剛剛睡的那一會兒,估計不夠。

阿靈用手裏的樹枝戳戳火堆旁的灰,皺皺鼻子。

這人說話還真是惜字如金。

心裏嫌棄,身體卻不由自主往下躺,等到擡眼都是夜空,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又照著她的話做了。阿靈一個激靈立馬爬了起來。

一個鯉魚打挺,動作不小,扶珠看過去。

兩人視線再次對上。

扶珠:“?”

阿靈:“…………”

憋半天,擠了三個字:“睡不著。”

扶珠無聲收回視線。

阿靈卻瞇著眼打量她。

這人的嘴到底是什麽構造,為什麽從她嘴裏說出來的話總是讓人忍不住聽從,在食人風裏是,到現在竟然還是。

一邊忿忿咬住手指,一邊又想起在食人風裏,她在自己耳邊說的那句話——

“幹掉它。”

在那樣混亂又緊要的關頭,她的聲音卻異常清楚,落在耳畔的剎那,心都跟著震動。

咬著手指的牙咬得更用力了。

這人的嘴一定有什麽貓膩,還有她的靈力,手裏那把劍。

哦~真是渾身上下都是古怪。

“餵?”阿靈突然開口,等人轉頭看過來,繼續問:“你的這把劍,真的是撿的?”

“你想看看嗎?”

天上突然掉餡餅,阿靈被砸懵一瞬。

“……我可沒說我想看。”

“不過,你要是非要給我看看的話,我也是……”

阿靈話還沒說完,對面的人手一揚,劍就拋了過來。阿靈趕忙伸手接住。

雙手捧著劍,阿靈有一瞬間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。

這人就這樣隨便的把自己的劍給了她?

就不怕她拿著跑路?

阿靈腦子裏閃過自己抱著劍就跑,隨便嘲笑人一句“傻了吧”,笑聲響遍天的時候,突然被人揪住後領子,像逮兔子一樣逮了回來。

頭皮一麻。

阿靈趕緊搖搖頭。

不行不行,太丟人了。

阿靈收了心思,仔細看起手裏的劍來。

看到劍身上的字,阿靈不由喃喃念了出聲:“天光?”

一般只有名家大師出的法器才會銘刻名字,可是她卻從未聽說過這把劍,而且就算這樣近距離,翻來覆去看,也看不出什麽特別,頂多就還算結實。

可是一到對面那人手裏,這劍就跟開光一樣,所向披靡,甚至可以扛住食人風。

阿靈想到當她靈力註入自己身體裏,琴天鈴爆發出前所未見的威力。

難道說,跟劍沒關系,只是因為她的靈力?

如果自己能將琴天鈴用到那種程度,那她所想之事,達成指日可待。

確認不是這把劍的緣由,阿靈擡手就像把劍扔回去,然而劍脫手的瞬間,突然變得千斤重,壓了回來。

“啊!”阿靈直接被壓到在地,費盡力氣,也推不開,反而壓在身上的力道越來越沈,漸漸連動彈都動彈不了。

感覺自己要被一把劍活活壓死的時候,身上陡然一輕,劍被人拿走。

“咳咳咳!”阿靈捂著胸口咳嗽,“這是什麽怪物?”

同樣被壓過的扶珠:“貌似是表達喜歡的一種方式。”

天光在扶珠手裏一陣狂震。

扶珠看看,眉輕挑:“這次好像是不喜歡。”

阿靈:“…………”

她收回這劍沒什麽特別的話。

“你到底在哪兒撿的這把劍?”阿靈揉揉胸口,坐起來。

“戰場。”

“什麽戰場?”

“據說是,屠魔之戰。”

阿靈一噎,嘀咕:“你是有多窮。”

“身無分文,算窮嗎?”

阿靈:“…………”

“那你的靈力呢?”

“我的靈力?”扶珠沒明白她的問題。

“你修為到哪一層了?”

這回輪到扶珠楞住了:“你看不出來?”

一個結丹期的修士,看不出來她的修為?

阿靈再次噎住。

她也知道這是白癡問題,可是……

“那還不是因為你的靈力太古怪了!”

“古怪?哪裏古怪?”

“你見過哪個人的靈力像你這樣的?”

沒有半點修道者的輕盈舒展,反倒是像排山倒海的巨浪,像堅不可摧的巨石,壘起無法逾越的絕壁。

堅實,沈重,密不透風,絕對壓制。

整個紫雲大陸,從煉氣到元嬰,哪怕是當世唯一一個上過問心臺,受過三重雷劫的蓬萊老祖,都沒有一個人是像她這樣的。

“所以,你修為到哪一層了?”阿靈揪著繼續問。

扶珠卻答非所問:“就算我告訴你,你也無法完全驅使你手上的鈴鐺。”

心思被一針見血點破,阿靈有片刻怔楞,張嘴欲反駁,卻被人搶了先。

“你跟著我們,不就是為了你手上那個鈴鐺嗎?”

阿靈抿抿唇,未語。

以為她會順澤這個話題說下去,卻沒想到她忽然話鋒一轉,問:“你的心法是自學,還是別人教的?”

阿靈“哈?”了聲:“這還用問,當然是師父教的。誰敢自學心法?稍有不慎,那是會走火入魔,爆體而亡的。”

這個說法對扶珠來說倒是新鮮。

在暮蒼門,可沒人說過這個。

“你要是想知道,怎麽才能讓你手上那個鈴鐺發揮出最大的威力,就趕緊去找你師父吧。”

“……我師父?”

“對,找你師父,因為你的心法有問題。”

不知為何,阿靈在聽到這句話之後,突然僵住,呆呆的,半晌都沒有反應。

見她神情不對,扶珠不由出聲:“餵?”

聽到這一聲,阿靈恍如大夢初醒般,回過神,盯著扶珠看了片刻,什麽都沒說,默默站起身。可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,起身時,身體竟不穩地晃了晃。

扶珠正想問她沒事吧,阿靈卻沒給她這個機會,踮腳一躍,很快便消失在隱約泛白的天光中。

天就要亮了。

清川醒來發現少了一個人:“小靈兒呢?”

扶珠並未多言,只說:“有急事,先走了。”

清川撓撓頭,面對這樣的分別倒也沒糾結,背上藥簍跟扶珠繼續出發去蔚山。

臨近中午,兩個人終於到了蔚山地界。

這深山老林,人跡罕至,不知道是不是真藏著什麽精怪,扶珠心裏隱隱覺得哪裏不對。

“小心點。”扶珠提醒。

清川一點頭:“嗯。”

兩個人腳步都放慢一些,謹慎往前走。

到主峰山腳下。

“上次發現雪瑩草,就是在這主峰上,待會兒我們仔細找找……”

清川正說著,邁出去的腳剛落地,四周忽然騰起一圈光亮。

是陣法!

扶珠下意識握緊天光,跟清川背靠背。

然而,這陣法只是將他們困住,並沒有攻擊他們。

扶珠這才四下看起來,四周的光幕沖天,上面全是她看不懂的符文。

看又看不懂,又沒有攻擊。

“這到底是什麽?”扶珠問。

“好像是符箓術。”

“符箓術?”

扶珠正要再問——

“扶珠。”忽然有人叫她。

聽到那個聲音,扶珠身體一僵,回過頭,看到站在不遠處的人,握著天光劍的手輕顫了下,喃喃:“齊萱……”

“你真是叫我好找啊,竟然一個人跑這麽遠,要不是我找到山崖下,都不知道那裏竟然有一個傳送陣。”

人朝著這邊走過來:“以前我們老說紫雲大陸,紫雲大陸,你還記得你買過說是從紫雲大陸來的酒嗎?結果跟水一樣。沒想到竟然真的有紫雲大陸。”

“你,你不是……”

“你是要說我死了嗎?我知道當時情況緊急,但是你都不好好確認一下,就直接把我扔給楚頤,這筆賬我一定得跟你好好算算。”

手戳到肩窩,切切實實的力道壓過來。

“大難不死必有後福。”齊萱朝她伸出手,等著她握住。

——“大難不死必有後福。”

這句話她曾經也說過。

扶珠看著那只手,又看看眼前戴著面具的人,沒伸手。

下一瞬,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傳來。

鈴音一起,眼前的人便消失不見了。

明知是假的,扶珠卻還是想拉住她,只是意圖擡手時,才發現身體已經動不了了。

密密麻麻的符文已經要爬到臉上,明明是文字,卻像是鎖鏈,牢牢困住她,叫她動彈不得。

旁邊的清川已經不省人事。

像是察覺到裏面的情況,外面的鈴音更響更急了。

看著這千重幻影陣,阿靈用力搖著手上的鈴鐺,企圖讓裏面的人清醒點,千萬別陷進去。

突然一道淩厲殺氣襲來,阿靈匆忙躲開。

看著出現在陣外的幾個人,阿靈冷笑一聲:“堂堂仙箓門,自稱名門正派,沒想到竟然躲在深山老林,幹謀財害命的事。”

“什麽仙箓門?倒是千音閣這信口雌黃,栽贓嫁禍的本事,還真是爐火純青啊。”

“我呸!少把我跟這種人扯到一起,我跟他們可不是一路人。”

“不過,你們就別裝了。還是說,仙箓門打算把本門的看家本領之一的千重幻影陣拱手讓人?”

話說到這個份上,下面的人也不裝了。

“既然知道是仙箓門辦事,就少管閑事。”

“現在不管也得管了,你們都露面了,怎麽可能會給我留活路。”

鈴音再起。

下面的人提劍沖上來。

阿靈一邊躲,一邊道:“嘖嘖嘖,仙箓門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,好好的符箓師,竟然學天清宗,用起禦劍術了。”

“啊,也對,天清宗可是四大宗門之首,而仙箓門,現在別說紅蓮川了,就連千音閣都得壓一頭吧,真可憐啊。”

這些話字字句句都是往人心窩子裏戳。

“看我不撕爛你的嘴!”

“那還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。”

阿靈嘴上說得輕松,但心裏卻緊緊繃著,時刻關註著那陣法裏的動靜。

對面人多,修為又不低,她一對多根本撐不了多久。試圖轉移一下面前這些人的註意力,讓被困住的兩個人能找到機會沖出來。不然他們三個人都得死在這兒。

可是始終沒有什麽動靜。

阿靈咬牙。

那誰不是挺厲害的嗎?關鍵時候竟然掉鏈子?

“別想了,難道你還沒發現,這個千重幻影陣有什麽不一樣嗎?”

看著人都沖自己來,但陣法卻沒有絲毫減弱,阿靈一驚。

這陣……

“死在第一符箓師手下,你們不虧。”

第一符箓師,紫雲大陸唯一有過這個名號的,只有已經仙逝的仙箓門上上任掌門。

這是壓箱底的寶貝都拿出來了啊。

心忽然沈下去。

早知道,自己就不該多管閑事。

這下好了,賠了夫人又折兵,可她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沒做。

“那誰!你要是再不出來,我們一起玩完,到了陰曹地府,我也跟你沒完!”

話音未落,只聽一聲巨響。

無數道紅光從陣中刺了出來。

陣法破碎。

追著阿靈的人齊刷刷停下。

扶珠一手握著劍,一手撈抱著清川。握著天光的那只手沾滿了血,血順著劍鋒還在往下淌。

“這……”

“怎麽可能?”

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時,天突然黑了。

明明是午後,卻黑如子夜。

“怎麽回事?”

“你們在搞什麽鬼?”

有風從林子深處而來,帶著不該屬於這裏的,淤泥的腥臭味。

隨之而來的,卻是悠揚的歌聲。

“山川,河流,蟲魚,鳥獸,我們將什麽遺忘,我們將什麽一遍又一遍遺忘,山川,河流,蟲魚,鳥獸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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